有错请告诉我~
第十章
他们在车站里过了夜——莉莎小姐很快从震惊中恢复，回到人群中，鼓动了群众的不满，迫使官员关照。士兵撤了出去，司令官甚至再次赏脸出现，通告说会为别无他法的旅客提供庇护。卧铺车厢里的毛毯和被褥给搬了出来，他们还独占了几张长椅，头对脚连成一长条睡下了。
“我可不是白白被西部的极端派养大的。”莉莎小姐带着静静的微笑说道，为他们掖好了被子。车站工作人员给他们提供了食物——鸡肉、土豆和面包——在人群又爆发了一波骚动之后。“快睡吧。别担心。”
到了早上，同舟共济的情谊也淡去了——迷失的旅客走出车站，回到了街上。莉莎小姐的抗议被无视了。
“我们该怎么办？”阿尔轻轻问。他们都看着莉莎小姐，但她仅是睁大眼回看他们。爱德调整了一下肩上沉重的旅行包。
“给她点时间想一想吧，”他说，“我们会没事的。对不对，莉莎小姐？”
她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当然，”她肯定地说，“我们去走一走暖下身子吧？”
他们漫步到车站东面，走进了一个用砖砌的小庭院。靠墙有一张长椅，莉莎小姐坐了下来，重重吁了口气。他们把行李堆在附近，可阿尔和温莉却静不下来。
“拜托，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莉莎小姐说道，朝他们挥了挥手。爱德待在她身边，尽力地别开了视线。她闭上了眼，嘴唇蠕动，却什么也没说。
温莉在一扇紧闭门外的废物堆中找到一只小球，于是她和阿尔轮流往车站外墙上扔着球。他们现在夹在车站与一栋砖墙建筑间，倒能避避风。爱德刚好能看见门上招牌的边缘——军营服务社。
坐的久了，爱德感觉脚趾冰凉，于是他一跃而起，走了几步暖身子。一群军人走出门，站在庭院狭窄的入口前抽烟。他们离得太远，没必要打招呼，但有几个军人转过头来看阿尔和温莉玩耍。他们打着手势说着话，一名士兵向莉莎小姐点点头。爱德正要叫阿尔和温莉靠近一点，其中一人掐了烟，回到楼里。
爱德回头看了看莉莎小姐——依然闭着眼，双手轻轻相握，搭在膝上。
“不好意思，女士？”
他很快转过身，准备防卫。是个军人——走回房里的那个。他又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东西。
“对不起，是不是我们不能呆在这？”莉莎小姐问。她坐直身子时，椅子发出吱呀的响声，“我们只是想避个风。”
“没有没有，女士，你呆在这没事的，”士兵说，“只是——呃，我跟兄弟们在想你是不是需要什么暖个身子。”
“我喝不了咖啡。”莉莎小姐说，轻轻碰了碰肚子。
“不，这是——”
他微微一笑，弯下头，空闲的手摩挲着后颈。他的耳后夹着一根香烟。
“这是热可可而已。里面还有小朋友的份——服务社里有点小，但足够你们进来避一避。”
“我觉得我们不——”
“拜托，女士，”军人说道，“咱们得保护亚美斯特里斯公民呀——如果都在担心你们会冻死在我们院子里，可没法保家卫国。”
“我看，这样的邀请我可回绝不了了。”莉莎小姐说，“阿尔，温莉——来吧。我们进去。”
服务社里放着的东西比药剂店还多——人也要多不少。有个略年长的男人靠在狭窄的柜台后，身边围着一圈外面的军人。柜台一端摆着收音机，另一端立着银灰色的水瓶。
“瞧见了吗？”其中一个军人叹了口气，“哈勃克稍展下风度就把他们请进了门。要换了我啊——她得一枪开我脚上。”
“不不，打的应该是膝盖，”莉莎小姐说，在一瞬的惊诧后，男人们爆出一阵哄笑。“谢谢你们的好心，看在孩子们的份上。”
“别在意，女士。这儿的东西或多或少都算免费的。”
他们递着杯子——爱德、阿尔和温莉收下了他们的份，紧紧围在在篮子、旅行袋和箱子附近。莉莎小姐也端了一杯，他们都大口喝着。热可可味道浓郁且温暖，暖意从爱德的肚皮蔓延胸口，到每根指尖。男人们向莉莎小姐做了自我介绍，而孩子们咕哝着道谢。
“这是迈恩上士。我是兰格下士——那边的是霍夫二等兵跟韦斯二等兵——而这位手法熟练的是哈勃克学员。”
迈恩站在柜台后，兰格是开了玩笑的那位。霍夫和韦斯待在屋外，而哈勃克则是请他们进来的那个人。爱德认真地盯着每个人的脸。
“莉莎.霍克爱。”莉莎小姐说，放下杯子，伸出了手。她的另一只手搭在爱德肩上。“这两位是艾尔利克兄弟，爱德华跟阿尔冯思，她是温莉.洛克贝尔。”
“很高兴认识你。”兰格冲温莉说，手指抬了抬帽檐。温莉一阵脸红，笨拙地行了个礼。爱德嗤笑一声。
“你们是要坐火车吗，女士？”迈恩问。
“现在我们没车坐了。”
“你们要去哪？”
“里森堡，”莉莎小姐叹气，“终点站。”
士兵们纷纷转过身去看哈勃克，哈勃克正擦着上唇留下的热可可痕迹。
“里森堡？”他重复了一遍地名，“真巧——我的车队要去那个方向。”
“车队？”
“不知道护送的是什么货物——要在城南外与补给列车碰头，我猜是毛毯和绷带。要送去前线的。前线现在估计正迫切需要这些，我估计。”
“能借问一下，”莉莎小姐小心翼翼地问，“您愿意让我们搭个顺风车吗？”
哈勃克提出帮他们搬行李，可他自己也有个行囊，而且爱德绝不会把箱子托付给其他人。他们离开服务社时，迈恩先生和兰格现实在他们的包里塞满了包装好的的口粮。
“虽然闻起来有臭脚丫子味，但能饱肚子。”兰格先生眨眨眼说。他走时揉了揉爱德的头发，爱德抬脚想踢他的小腿，但莉莎小姐看见了，冲他摇摇头。
他们朝车站东南方向开去，在北风中气喘吁吁。哈勃克走在前面一点，为莉莎小姐放缓了步子。
“道路还没封锁——有点破破烂烂的，听报告这么说，但还能开的。我们要去城外与一名队员汇合，然后往南开。这些物资可等不了铁路恢复。那些真士兵都在前线奋战，但学员开开卡车也出不了岔子，不是吗？”
他朝莉莎小姐笑笑。
“你是在东部营地接受的训练吗？”
“是的，现在是第二年——我们自有用途。”
他看了看表，加快了步伐。
“这边——马上就要到了。不过我要先给你提个醒，我的搭档他可能有点……易怒。”
他们穿过一间间仓库，仓库间由碎石地分隔，间或有棵没精打采的树。有几个士兵，在建筑物间漫步，或在角落里抽着烟。队列尽头有辆卡车等着，敞开的引擎盖下有个男人体型庞大的背影。
“嘿，布雷达！”哈勃克先生喊道，朝他们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在他身后几步的地方等着。他把包放在车门旁，另一个男人跳下车，甩上了引擎盖。
“你总算来了——我都他妈要——”
他转过身，看见了他们。阿尔微微招了招手。
“哈勃克，你这才去一个小时。”布雷达先生无力地说。
“是啊，”哈勃克先生笑道，摩挲着脖颈，“跟你讲，巧得很的事——铁路断了，有一批平民滞留在火车站——”
“啊，别，”布雷达先生抬起双手，打断了哈勃克先生，“不要。”
但哈勃克先生继续说了下去。
“——没想到的是，这位美丽的女士跟她的三个小朋友正好在找人捎他们往南去——”
“不要！绝对不要——哈勃克，这都多少次了——？”
“哎，别这样嘛，”哈勃克说，抓住布雷达的肩，“看看他们迷惘疲惫、归心似箭的样子。”
他朝背后瞟了一眼，皱了皱眉。
“嘿，”他嘶了声，悄悄说，“帮个忙，做出悲伤欲绝可怜兮兮的样子嘛。”
爱德只是怒视着——温莉和阿尔已经因为天冷撅起了嘴。莉莎小姐向前一步，再次将手放在了腹部。
“拜托了，我们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她对布雷达先生说，“我们只是想回到里森堡。”
布雷达先生双臂交叉，搭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瞪着哈勃克。
“布雷达，拜托了，”哈勃克先生说，口气更诚恳了，“我们不能就把他们留在这。我们正好顺路。”
布雷达先生咬咬嘴唇，最终落败一般吐了口气。
“行吧，”布雷达叹气，指着哈勃克的脸说，“不过他们要坐在后边货厢里，我们要是被检查到了，你得负全责。”
哈勃克先生将他们一个个抱上卡车，莉莎小姐需要有人搬来小凳垫脚加布雷达先生扶住她的手臂才爬上了车。货厢没有门——只需要系上帆布。卡车货厢宽敞空旷，莉莎小姐让他们都坐在最里边，背靠车头。他们将哈勃克先生和布雷达先生的包用作靠垫。
货厢里有道小口能看见驾驶室里的情况，哈勃克先生的笑脸出现在小口对面。
“我们得顺铁道走几英里，从货运火车那里装些货，”他大声喊着，努力压过引擎的轰鸣， “列车就倒在路边，所以应该不麻烦。然后我们就往南开，会经过一个小村庄，在那跟车队剩下的成员汇合。”
“你之前说是什么货物？”莉莎小姐问，担心地皱起眉。
“就是火车在运的货物啰——食物啊，毛毯啊，绷带啊。可能是医药补给，或者纸笔一类的。得等到了才知道。”
他的笑容稍稍柔和下来。
“然后，对你们来说，就是直接朝家启程了。别担心——不会太久的。”
“谢谢你，”莉莎小姐说着，闭上了眼，“我们现在尽量休息一下。”
他们摇摇晃晃地开上路时，爱德想起了他们在穆勒先生的卡车里的景象——车站那静静的灯光一闪一闪，朝他们靠近。与这次路程截然不同：寒冷又嘈杂，没人抢着从帆布开口那看城市渐渐后退的景色。
To Be Continued.